毒妇（九）

高原之歌

                                              毒妇（九）

       龙平回到医院，把吃的递给母亲，又将那十包老鼠药从荷包底摸出来，母亲问那是啥东西？龙平说咱家不是耗子多吗？那东西老逗蛇了，要不您怎么会被蛇咬到嘛！刚在街上碰到卖耗子药的，花五分钱买了十包，拿回去一处投放一点，看它们还敢猖狂不猖狂？母亲说，“就是，特别是我住那屋头耗子特别多，上窜下跳的一晚到亮整得叽叽叫，衣服都被它们咬烂了。”
       龙平说，“要不您搬回新房子住嘛！”
       母亲立马回拒，“算了，那一天到晚都会有生不完的气，到时你夹在中间也作难嘛。”
       龙平没再说什么，他一边将耗子药重新包扎下，放进了床头柜下层的最里面；一边绘声绘色地学着那卖耗子药的说唱，逗得病床上的母亲哈哈大笑，一不小心触碰到了肿胀的屁股，痛得她哎哟、哎哟的直叫唤。
       一天就这样过去了，黑夜悄然而至。家里的那对男女各把各的孩子哄睡后，就直接搂在一起同床共枕了。两人心里都明白，这幸福是短暂的，分手是必然的，目前最关键的是素芬肚子里怀了木匠的种，这问题就严重了，装进去时快活，欲弄出来就麻烦了。
       素芬在木匠的怀中幽幽念叨，“咋办嘛？肚子里的娃娃是不等人的呦！” 木匠紧了紧怀抱中的素芬，阴阴说道 ，“要想不分开也好办，你就和他离了呗，离了咱就名正言顺永不分开了。”   素芬说，“离了我们在这里是呆不下去的呦！到时住哪里？回你城市的家去住吗？”  木匠木然，家，哪来的家？因丢了工作，父母怄气都不要他了，弟兄姊妹对他也是避而远之，生怕沾染了他们。离婚时单位分的房子也归了前妻，因为两人是一个单位的。前妻也绝决，连儿子都不要，说是影响她再婚。无奈，儿子跟着自己，居无定所，没办法才出来走家串户做点木工活来养活自己和儿子，顺便也蹭个住宿的地方。木匠陷入沉思中……
       素芬见木匠没有回答她，以为是默认了。她欢喜的说，“等你把队长家的活路干完，拿了钱咱俩就私奔吧？”
       “唉！往哪里奔？我哪来家呀？”木匠从沉思中回过来，丧气地回答着素芬。
       “那怎么搞，娃娃在肚子里一天天的长，到时咋收场哟？”素芬有点急了。
       “那咋办？想不分开，又有住处，除非是……”木匠没敢说下去了。
       “除非、除非他死？是吗？”素芬接过话说。
       狡猾的木匠立马撇清厉害，说，“我没那样说哈。”
       “这还用说吗？意思都明摆着了。”素芬回道。
       自从有了那种心肠，素芬每天都在内心和自己作斗争！“咋办？是顺其自然把娃生下来？还是一不做二不休将龙平除掉？如果是不计后果生下来，万一像木匠，那不就是向全村人召示自己偷人养汉生下了野种？自己还有何颜面见人？再说龙平又不傻，他没与她发生过交集的日期里老婆却怀孕生子，你说他不往死里整才怪？”素芬苦思冥想，反反复复地在心里交织着，忧心忡忡，食不甘味。
       不知不觉中一个礼拜过去了，母亲的伤也好了，肿也消了。医生开了出院手续叫龙平去结账出院，清算后龙平摸出身上的钱来根本就不够付，好得当时政策好，以人为本，治病救人，医疗的钱可以过后再给。医院把欠账单让龙平签字，又登记了他的住址，叮嘱他回去后及时拿来缴了，龙平点头，医院放行。
       母子俩回到旧房子，龙平帮母亲屋里屋外收拾干净，叫母亲休息，中午让素芬多煮点饭给她端来。母亲打住他的话，说，“我自己慢慢做，不用麻烦了。”因为她深知那儿媳妇是不会煮她的饭。龙平说那您多养些日子再出工嘛！母亲说，“不干到时就分不到粮，吃啥子呢？”龙平无奈，打了声招呼就回家去了。
       素芬带着欢欢出工喂猪去了，龙平跑去猪场找到素芬拿钥匙，回头去抱女儿，女儿却躲着不要他，他哪知道自己成天忙碌没有亲近过孩子，孩子对他很是生疏，看他犹如一个陌生人。他悻悻地回到家里，往床上一躺，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素芬带着孩子回来，见龙平居然在床上睡得呼儿嘿呦！便对他一阵毛吼，说自留地里的菜都快焉了，该担粪水去浇了；屋后边墙脚被耗子刨些泥巴出来，得去收拾一下，把那耗子洞堵了。
       提起耗子，龙平就往他娘那里去拿回五包耗子药回来给素芬，说，“这是在街上买的耗子药，你拿着拌点粮食一处投放点，保证他们猖狂不了几天了。”说完，他就出去浇菜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