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后第一场雨

东方诗

秋天的第一场雨

立秋了，夏的余怒不休，酷夏的余威跑进秋的院落。有一种说法秋后加一伏，立秋后还有一段很热的日子。虽然清晨和下半夜，已经感觉到丝丝清凉，白天仍然热得要死要活的。从外面回家，开了空调，再打开风扇，平息了汗热，心神才稳定下来。一会，觉着有些冷了，就关闭风扇，坐在电脑前打字。下午，天阴了下来，越阴越厚，头顶像蒙了块黑布，天完全暗了。又过了一会，外面滴滴答答下起了小雨——雨势逐渐增大。

我的心轻松了，像卸掉了许多包袱。一种百无聊赖的情绪让我懒懒的，又感觉闲的难受。我就在网上搜了一篇丁立梅老师的散文《秋意像一条蜿蜒爬行的小蛇》读。秋露让秋天凉下来，秋像阴气很重的蛇。在这热毒缠身生死存亡之际，我倒不计较蛇的阴诡寒森了，希望来对抗一下初秋仍然气焰嚣张的热毒。雨越下越大，雨水从厚厚的云层里落下来，像从天扯下一片片连绵不断的长线，闪烁的雨脚，一排排消失在水泥路上。雨水从檐头落下，吧嗒吧嗒砸出一条深深的水线；雨水从阳台出水口泻下，像一条小型瀑布。我可以悠闲地欣赏这雨了！哎！孩子们都大了，上班了，我把身上的负重大都卸给了他们，才有这与雨对酌的余暇。

走了很长的路，就到秋天了，真的感觉很累，老想歇一歇，回到童年。在童年，有太多快活！最大的乐聚就是玩水，夏天多水，觉得水特别好玩。一感觉热了，就喜欢跳进水里，那清凉爽快的味道别提多美了！再有，在流动的水世界，采撷惊险的快感，探寻水底的的秘密；享受舒畅的自由，力量的快感。扎猛子.憋气.蛙泳.挖泥巴打水仗.......那就是鱼之乐吧！到了秋，就喜欢这雨了！雨淋在身上，爽爽的凉凉的，在暑热仍很酷烈的秋初，那不能不说是一种痛痛快快的享受。喜欢在雨里奔跑.嬉闹，雨曾是儿时排解寂寞，酝酿友情的最好场所。如今，快到不惑之年，阅历多了，书也读的多了。就乐于仔细看雨.琢磨雨，把一场雨与另场雨作比较，寻找唐诗宋词里那些雨的意境。

记得半大时候，懂些生活了。有时候偷偷喜欢雨，有时候对雨很是禁忌。

下雨了，静静坐在教室读书。窗外雨声滴答，室内书声琅琅。有人说来自天堂的雨水，滋润万物生长，多像妈妈的乳汁！特别是秋雨，在我们这鲁中地区，麦子全靠几场秋雨生根发芽。我们沂蒙山区千家万户，都靠小麦支撑着家。小麦收成如何，决定一个家庭的日子厚薄。我觉得现实里的雨很美，像珍珠帘子像妈妈老织布机上的雪白的经线组群；诗歌里的雨则有一种诗意的的朦胧，诱发人的想象，，悠远.朴实坚韧，很像那剪不断理还乱不绝如缕的青丝。实惠一点吧，逢上雨天，在家的时候，可以不做农活，别提多清闲！找一群小伙伴打扑克扯闲谈，玩得尽心尽兴。那时候一下雨一家人都很清闲自在的，奶奶惬意的享受老亲送来的正宗大红柳老烟叶子，妈妈纳鞋底，爸爸拧草绳，哥哥给远方的战友写信，姐姐纳花鞋垫子。一家人脸上都挂着轻松快活的笑。

我讨厌秋雨的时候就是刨地瓜的时候。那次我妈妈找来外公帮着我家刨地瓜。因为我爸在人民公社粮库上班，到刨地瓜忙时，我妈就找我舅家人来家里帮工。

那天，我们三人早早吃了早饭就下地了。到了地里，地瓜央叶子都耷拉头了。我外公开始拿镰刀割央，妈妈刨，我给抹泥。小半晌，就刨了半亩多地。妈妈就开始用地瓜旋子旋地瓜干子。等我们把一大堆地瓜干子，一片片在地里晒开，回家时，天上却起了云头。黑云滚滚，从北边林带线升起来，盖满小半个天。等天擦黑的时候，云把天都遮上了，越压越厚，都压倒屋头顶了。妈妈就吆喝一家人都去地里捡地瓜干。那时候，哥哥姐姐在生产队上工也回家了。我们大家都提着马灯打着手电筒去地里一片一片捡地瓜干。那晚十点多的时候，一大片地瓜干才捡完装袋。就在我们装车准备回家的时候，一个姐姐突然说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你们看哪，天晴了。我们大家都抬头，就看见西南的云罅里，露出几颗微弱的星星，一闪一闪的，很像我小妹妹苦恼时的眼珠子。


第二天一早，等看见了早晨的第一缕阳光，我们又拉上地瓜干车，把地瓜干晒到原处。

三天未到，地瓜干尚未全干，真的下雨了。下雨的时候妈妈正在屋里擀面，外公在门口一棵杨树旁给牛喂草。他突然发现天下雨了，一边大声喊我妈下雨了，一边把牛牵进牛房。我们一路跑着去地里捡回的地瓜干，都遭了雨水。第二天天一放晴，就把地瓜干拉到大队院，铺上塑料布，晾开。幸亏天老爷给了几天时间，地瓜干完全晒干了，收拾回家，入仓，泥上仓门，才算完事。

很多年不见地瓜干了。我们的生活好了，很多人连馒头都不愿吃了，吃那皇帝外国饭，山珍海味.牛排面包。哎！人哪!就是活一百年也是小孩子脾气，眼馋肚子饱。在吃吃喝喝上，还不是求个名求个眼求个嘴巴，人云亦云是了！如今，秋雨的压力小了，似乎快消失了。秋雨的优雅感大了，可生活的压力似乎一点也不见小。我倒有些怀念从前了，自然.单纯，很有这雨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