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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随笔] 东北老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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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7-23 08:4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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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记事的时候,我家还是在一座老房子住着,那房子陈旧不堪,土坯为墙,木檩结构,茅草覆顶,是姥爷甚至姥爷之前那一代人建成的,很有些年头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祖上传下来的,但从我记得起,这房子就很破,又老,黑乎乎的,就算是阳光明媚的日子,屋里也是阴阴的。老房子门口向南,有三大间,左右是住人的,中间是做饭的灶和做一些杂事的地方,我家住西边的这一半,一间半的地方,东边的一间半住的是一个远房的舅家,我叫大舅的,至于为什么是两家分住这三间房子,我就不知道了,也许是在老一辈子分下来的,也许是他家买了一半来住的,反正我记得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了。

       老房子所在地是个满族自治镇,在镇东北方向上,属于一个不算很大的生产队,大概有百十户人家,从南向北稀疏的分布镇子的东面。老房子面南背北,在二队靠北的位置上,西面被一圈高大的榆树围着,每到春天的时候,五月份左右,树上就结了很多榆钱,层层叠叠的,绿的诱人,我们就时常不顾危险,攀爬着上去摘着吃,或者用竹竿绑了铁钩子,高高的竖起来,将较低的榆钱绞断了,掉到地上,捡着吃,榆钱越是个大的越是香甜,有时候甚至能吃个半饱,现在说就是纯天然绿色食品,有没有营养不知道,反正小时候是没少吃。榆树外面是一条铁路,是通向当地驻军的——在小镇的东面是一个军用机场,是训练战斗飞行员的,建设在起伏好几十里的小山里——用来运送一些物资什么的,时常有一列黑乎乎的铁皮车呼啸而过或安静的停在铁轨上,好几天都一动不动,就成了我们当时玩耍的好地方。把火车的刹车皮外面的铅封剪下来做为钓鱼的铅坠用是极好的材料,在那个玩具稀缺的时代,拥有几个完整的铅封也是值得炫耀的,所以,遇到这样的机会,我和我的小伙伴们总会把所有的铅封都拆下来,收藏备用。那时候的火车箱还是比较落后,都有个气罐,应该是用于火车刹车用的,只要有火车停下不动,我们就挨个给气罐放气,听着呲呲的放气声由大到小,从有到无,成就感极大,也因而乐此不疲,每节车箱在停靠一段时间之后,总不会完整无缺的离开,少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也从来没人就此找我们的麻烦。再有就是听到要过火车了,提前把钉子之类的东西放在铁轨上,火车过去后,钉子被压成薄薄的铁皮,再简单加工一下就成了一把小刀,或者一支小箭,也成为向小伙伴炫耀的好东西,比较危险的是在铁轨上放石头,虽然对火车的安全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但崩起来打到了人还是很麻烦的事,尝试了几次就被发现而且被严厉的禁止了。这条铁路是我上小学时的必经之路,前后走了有六年的时间,每次出门,大人总是千叮咛万嘱咐要注意安全,让姐姐们看着我,好在,那些年之中并没遇到什么过于危险的情形,只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如遇到有火车经过,则山摇地动的感觉,时间长了适应了,倒连醒都不醒了。这条铁路现在还有,至于用不用倒不清楚了。

       老房的南面是一个长院子,中间用矮树枝隔离开,分成了两家进出的通道,出了院门有一条东西的路,过了路则是一个小水坑,时常有点水,成了附近鸭子鹅的专属池塘,夏天雨后就成了它们的乐园,鸣叫冲天,喧嚣不已,水像开了锅似的沸腾着,也就越发的混浊不堪。在小水坑的东面有一口井,哪年凿的却不知道了,井很深,井口是木质四方的,是用四根松树枕木做成的,黝黑结实,井口以下是层叠压实的松木,也一样的粗实,从井口探望下去,借着天光可以看到一幽水面,喊一嗓子,发出翁翁的回声出来。井口以上就是辘轳,一根长长的,一头绑着一个水桶的绳子就固定在辘轳上,反着转就把桶下到水里,正着转就把水提上来,这是个技术和力气相配合的活,一般的成年男人都要学会这个,女人则并不需要去提水,孩子更是不能靠近的。这井是周围几十户人家的水源,平时打了水,井口会用木板盖好,上面压上石头,防止有人掉下去,冬天的时候,滴水成冰,不用多少时日,井口的周围就都是白花花的冰,给打水的人带来危险,村民们就会用铁穿子把冰一层层的凿掉,小心翼翼地。在我们搬了新家以后,在自家院子里有新打的压井,既安全又方便,以后更多人家也有这样的井以后,那口老井就慢慢废弃掉了,最终被填埋死了,上面还是压着几块大石头,证明这个地方曾经与别的地方不同。

      老房子的北面是一大片菜地,也是在中间一分为二,两家分着用,但大约都种着差不多的常见的菜,主要的是黄瓜、豆角、辣椒这些,正常来说足以满足日常吃用,菜长的丰盛的时候,还会有一些野果出现,我们叫甜星星的,分为黑绿两种颜色,黑的是熟透的,绿的熟了是黄色的,都很甜,小心的摘下一缸子,分享着吃下去,吃的舌头都是黑的或绿的,地头上也有几十颗樱桃树,从春天的发出粉色的芽苞到结出翠绿的小果子,再到变成红透酸甜的樱桃,这期间要历经差不多四五个月的时间,樱桃好吃树难栽,在东北樱桃树倒是比较普遍,家家的院里都四散着有些,自己吃也方便,要是种的多了,吃不了的还可以用报纸分着包了,然后五分钱一水杯的在街边卖,换一些零钱来。在菜地的北面是镇里的的屠宰场,主要是杀猪,屠宰场很大,用铁栏杆围着,有两扇铁大门,看进去很森然的样子,就进去过一次,还是在屠宰场倒闭以后,借着进去打鸟的机会看了看,里面有几排大大的厂房,透过破旧的窗户,看到厂房里面是一些锈迹斑斑的机器,估计是用来屠宰猪用的,厂房的四周有很多高大的树,很阴森的样子,就不敢多呆,逃跑一样的离开了。曾听说那里面出过一件怪事,一头猪脑袋砍掉了以后,杀猪的人去拿猪头的时候,那猪头突然张嘴把那人的手指头咬掉了,一群人都吓坏了,都说是报应,不过这大概算是猪临死前的报复才对。

       老房子的东面是几户邻居,然后是一条相对比较宽一点的沙石路,路再往东又是几家住户,然后是镇上的种子站。种子站是个国营单位,每年农民种地的种子都来自那里,种子站有个大大的院子,几排宽大的库房,还有三个水泥的晾晒场,大小不一。种子站的南面就是二队的主要居住地,一排排东北特色的土房子或砖土混建房静卧在黑土地上,连绵成一个村落,村落中间是一条条或宽或窄的路,把住户分隔成一排一排的,每一排东北话叫一趟街(读gai一声),一趟街就是一个小社会小群组,说起来谁家谁家,都说他在哪趟街住的,就都明了起来。那个时候,农村每家的格致都大体相同,都是前后院子,显得比较宽敞,经济条件好一点的还有院墙,安装上大门,相对就封闭一点,也有种上一排树墙的,中间再装上栅栏门,透光通风,也不错。

       在我家的老房子里,留下了很多的故事,这都是我亲历或后来听母亲说的。

       (一)抗击土匪。
       那个时候姥爷还年轻,大概四十几岁的样子,家里已经有几个长大的孩子,舅舅或是姨,当时社会动乱,百姓生活并不安稳,整天提心吊胆的,离镇子东面十几里地就是丘陵地带,层叠的小山丘继续向东绵延了几百里,在山里曾有几支土匪盘踞,人数也不多,大概十几个人一伙的样子,昼伏夜出,到处抢东西,抢钱,踩好了点,往往是傍晚或夜间杀上门来,抢了东西就跑,如果遇到抵抗也偶尔会杀人,但大多只谋财,也抢吃的。解放哈尔滨的时候,有名的双枪一支花就是在我们这一带出的名,曾带领着百十号土匪,与解放军打仗,后来战败丧命,就埋在我们当地,那些牺牲的解放军则安葬在镇上的烈士陵园里。
       我们那管土匪叫胡子,镇子周边的多个地方都被“胡子”盘踞着,离山越近的地方,被骚扰的越严重,所以,百姓都想办法搬家,搬到离山远一点的地方,相对安全点,镇子上一般来说是安全的,因为不远就有警察驻军啥的,所以胡子不大敢明目张胆的到镇上抢东西,但逼急了也偶尔抢上一次两次的。
       胡子基本不干什么好事,欺负百姓,抢东西,甚至杀人越货,直到新中国成立后,肆虐数百年的东北胡子才终于消失了。姥姥家遭遇胡子就是一次偶然突发事件,因为当时家里也并不算殷实,虽然姥爷家的祖上是清朝的一个小官,但并没有多少东西传下来,后来传到母亲手里的好像只有几件银物件,也没什么好抢的,估计胡子也就是吃喝不上急了,一路冲到了镇上,对靠边的村子下了手,抢到啥算啥。大概是快要冷了的季节,下午快晚上的时候,家家都在做饭,姥爷听着村上忽然乱成一片,人喊孩子哭的,立刻意识到可能是有胡子进村来抢东西了,赶紧招呼姥姥和几个孩子进屋、关门关窗,
姥爷拿着洋炮(一种东北自制的土枪)守在前门,姥姥和几个大点的孩子拿着菜刀榔头木棍之类的守着北窗,姥爷大喊着:不管咋地不能让他们进屋胡子来的很快,几个穿着黑色大棉袄人的呼叫着,带着几杆破枪,大声的叫门,让把东西拿出来把钱拿出来,姥爷大吼着,顺着门往外开了一枪,胡子看到这家有枪,被吓了一跳,不敢过分逼近,分成了两队,两个人在门口守着,另外三个人想从北窗闯进来,结果一个胡子刚要破窗而入,姥姥的菜刀和几木棍带着风声呼啸而至,土匪被吓的一缩头,很麻利的又退了出去,他们冲了几次,愣是没冲进来。姥姥死守不退,以你死我亡的气势震慑住了胡子。双方僵持了一会,估计胡子觉得抢不到东西还有可能会受伤的,再加上时间长了,镇上的警察或部队听到了枪声很快就会出现,他们几个商量了一会,然后就跑掉了,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临走时把外面仓房里的东西抢走了一些。姥姥一家的坚守,愣没让胡子得逞,很是硬气,要是胡子真进了屋,后果可能就不堪设想。母亲亲历了这件事,后来和我们说,我们当故事一样的听,但想想当时的凶险,也是让人胆战心惊,后怕不已。
       胡子大多是被逼无奈生活无着的百姓,也有一些好吃懒做的无赖流氓和坏蛋,他们当中,劫富济贫的很少,很多都是抢了东西自用,被他们欺负的百姓不少,有些被欺负的百姓没办法也成帮结伙成了胡子,解放期间,很多胡子悄悄又转为了百姓,也有些因为手上有血债变成了悍匪,最后被抓到后公判枪毙的,结局大多都不好,那些躲在更深的山里的,幸存下来的好像也有,只不过最后都销声匿迹,烟消云散了,成为了东北历史上的一丝印迹。


      (二)日本兵
       关于老房子住过日本兵的事,实际能说的事也不多,年头应该是在日本侵占东三省以后,为了维护地方治安,在镇子上派了几个日本兵驻守,其中有2个日本兵就住在我们的老房子的下屋,也就是偏厦,东北都叫下屋,原来是放一些农具杂物的,日本兵决定住了以后,收拾干净,规置了能睡人的地方,再造了一个灶台,就算是驻点了,两个日本兵自己住,自己做饭,由于语言不通,也不与姥爷他们这一帮地方百姓交流,更没有什么交集,每天见了面就当没看见,互相忽视,日本人只是每天出去巡逻,吃饭,睡觉,维护地方的治安,也并不见他们打骂什么人,只是有他们在,地方倒是安静了不少,因为有那些可怕的传言在,任何想要生事的人都被吓住了,东北人虽然彪悍,但胆小怕事的百姓还是占多数,只求个平安罢了,不管什么时候,能吃上饭,过个安稳日子就好。
       两个日本兵驻扎了一段时间以后,就不声不响的离开了,据母亲说是在晚上悄悄离开的,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只带走了他们自己的东西,屋子里也收拾的干净,没留下什么痕迹,就像从来没来过一样。

       (三)弟弟
       这是一件很悲伤的事。我原本是有个弟弟的,小我三岁,叫二果。二果从小聪明,用母亲的话来说就是比我有心眼的多,才会走路的时候就没少在我的手里骗去原本稀少宝贵的吃食, 而我只会傻傻的笑,被糊弄的心安理得。二果会哄人,说话做事有些与小孩子不相趁的成熟,却总是可以把母亲和父亲哄的高兴。可他和我一样,从小身体就不太好,三天两头的闹病,往往是我们两个一块病起来,父亲和母亲就一人一个的抱着去找村上的赤脚医生或镇上的医院里,拿些药或打上针再一块回来。这些都是记事之前的,后来家人断续说了才知道。我记事不长时间之后,二果就去了,在我有限的清晰的记忆画面里,我和二果都躺在老房子南面的火炕上,我在炕梢,他在炕里,我看着他在我的身边无声无息的躺着,我也难受的不行,那是东北过去常见的叫出疹子的病,身上要是出来红点,也就是疹子能发出来,病就可以慢慢好起来,出不来,就会把毒留在身体里,高烧不止,最后往往是挺不过去的,因此而夭折的孩子不在少数,二果不幸就是其中之一。母亲后来说,二果要走的那天晚上,神智清醒的穿衣下地,找自己的鞋子,穿上后和母亲说,我要走了,母亲问他去哪,他却只是笑,然后晕迷不醒的倒在地上,母亲抱他放在炕上,他就再也没有醒来,也没再说一句话,第二天早上或许也可能是头天晚上,他悄悄走了。第二天的上午,我清醒的一瞬间,记住了那个至今也没有忘记的画面,他瘦小的身子安静的躺着,一动不动,睡的很沉很沉,我看着他想哭却哭不出来,高烧烧干了我身体里的水分,再一次的晕迷之后醒来,他就不见了。后来母亲说父亲和几个亲戚,用厚厚的被子包裹了他,用马车拉着,安葬在北面很远的一个地方了。后来长大后我去看过,那地方很荒芜,是一片杂草覆盖的空地,这一堆那一堆的都是石头土块,还有一些水洼间或其中,甚至变成了乱坟岗子,二果具体在哪里到底是无从寻找了,他来了世间一回,短短的几年,没有留下什么印记,甚至一块墓碑,如今连能记住的他的人都没有几个了,母亲每再提起他的时候,总说他是天上来的神仙,却投错了胎,要不然不能那么聪明懂事,也因此而不能在人间多做停留。我倒宁愿是这样的,这是可以给人安慰的不多的理由了吧,希望他再托生的时候选别样的平安的路吧。二果走了以后,父亲和母亲用最大的努力去忘掉悲伤,因为还有一个病中的我以及家里需要养活的其它人,他们没有时间悲伤,就又要奔忙在贫苦的生活之中了。
        我的疹子出来,病就慢慢好起来,而关于老房子风水不好的话题成为父母生活的心病了。后来得知,在姥姥这一生里,先后生育了十几个孩子,可最后留下来的只有母亲和大姨,五六个舅舅没有一个留下,都是几岁或十岁左右就都一病不起,最大的姨也不过活了20几岁,姥爷也在不到六十几岁的时候就早早的走了。在我记事时,母亲并没有直系的家人,大姨已早就因上学和家庭矛盾离开了家,此后基本断了音信,许多年后才恢复了联系。我有两个姐姐,虽然也体弱,但一直没大问题,到了我这,则每到过年之前必然生病,而且一病就要死要活的,连续好几年都是在年三十才出院回家,在最严重的时候离死亡不过一步之遥,幸好隔壁的大舅找了关系要了两支救命的药来,在死亡线上又把我拉了回来。为何会有如此不断的麻烦事,那个时候的人们并无力查清,只能相信鬼神之力,在我成了家里的独苗之后,为了能保住我,姥姥和母亲费尽了心思,打听了这样那样的办法,父亲更是决定盖新房换个地方住。这过程是艰辛困难的,在那个时候盖房,穷一家之力也难已办到,好在有些善良的亲戚帮助,要了一块地基,经过一个夏天的努力,三间土坯房总算是盖起来了,但没有钱买玻璃,所有窗户都是用塑料布挡着的,挡风不挡寒,再过了一年,门窗齐全了以后,房子才算看起来能住人了。全家都搬到新房子以后,老房子属于我们的那半边就卖掉了,买它的是一对做小生意的夫妻,他们住进去后,和那个大舅家商量后,把老房子推倒重盖,还是三间的样子,只不过在中间彻底的分隔成了两户人家,然而他们住进去两年不到的时间,那家的男人就死掉了。

       老房子的风水之说,几十年以后,有人真给算过,据说是占了不好的位置,而这样的房子总是留女不留男,凶险的很。母亲说造成这样运势的两个可能,一是老房子的位置挨着铁路,没有回旋之地,像是山穷水尽了,二是在老房子的西面曾有一盘老石磨,废弃多年却没有搬动过,必然是压了活人的运势,不能翻身的。解决之道,除了搬家,并无他法,幸好父母最终的决定确实是搬家,要不然,我是不是能成为我会是一个大大的疑问。无疑,从某一方面来说,我是幸运的,在与无名的命运的抗争中存活了下来,只可惜那些在老房子中莫名离去的亲人们,要不然,这将是怎样的一个大家庭呢?可惜世事没有如果,只有因果的吧,信或者不信,该发生的都发生了。搬新家以后,倒是万事顺遂的,姥姥活到90岁高龄无病无灾的安然睡去,大姨如今87岁,母亲75岁,身体也都健康如常,祝福她们长寿安康。

       (四)神树
        东北有跳大神的,迷信的风气一直比较深厚,但也有一些你说不清道不明的事。
        小时候我是多病的,母亲后来说起的时候,记忆最深刻的就是过年的时候我总在医院的,每到过小年前后,我总会得上一场大病,说是大病,其实现在看来也就是严重感冒、肺炎什么的,但那个时候的医疗条件有限就成了大病,一病基本就是水米不进,晕迷不醒,吓的一家人够呛。只要是一病最起码得一个星期,往往就到了过年了,有时候年三十都不会好利索。那时候家里穷,生活尚且时时无着,年病更是难上加难,使得每到过年的时候家里人就非常紧张,一来是怕我再得病过不好年,二来怕过年准备的东西无由的浪费掉。这样的年大概过了有五六个吧,后来的一件事,让我至今都无法明白的事让我的生命从病痛中摆脱出来。
           那大概是在我六岁的时候发生的吧,是一个表姨家的姐姐结婚,母亲带我去参加喜事,路很远,要做火车,然后再倒汽车。出发的时候还好好的,结果到了火车上我就大哭起来,(后来说是坐火车吓的)一发而不可收,整整哭了一路,大概有四五个小时,下车的时候,母亲说我的脸都绿了,本来以为到地方了,不哭了,结果还要坐汽车,然后我就接着哭,又哭了一个多小时,才算下车,然后在那里就一病不起,吃不下,喝点水吐的东西都是绿的。吓坏了母亲和表姨,后来表姨领着母亲和我去看一个老婆婆,那个婆婆是看虚症的,现在想来应该就是跳大神的吧。婆婆看了我的样子,告诉母亲说,孩子就是吓着了,还有点房子风水的原因,回去以后要找一颗树做干妈,如果明年开春的时候大树枯掉的话,那这孩子以后就不会有什么大病了,要是不枯,那这个孩子早晚是保不住的。然后那个婆婆又包了些药给母亲,嘱咐了吃法就让我们回来了!吃了那个药,我倒是很快就好了,回来的时候一路上也没有再哭闹。回家以后,母亲把那个婆婆的话告诉了姥姥,姥姥就开始准备拜树做干妈的事,在老房子的南面就近的地方有一排高高的榆树,有几房高,长的高高大大的,姥姥挑了一颗看起来很粗壮的树,第二天,姥姥领着我和两个姐姐,带着红布条和酒,找到了那颗树,把红布条绑到树枝上,在树下面放上几个馒头,洒上一点酒,让我跪下叩了几个头,喊干妈,然后不回头的往家走,一路走还一路干妈干妈的念叨着,我很听说,也觉得很好玩,都照着做了,至于后面是不是还有其它的,我记不清楚了。
       也许是上天的顾佑,也许是姥姥和母亲的爱感动了上天,第二年春天,那颗被我认做干妈的树再也没有返绿,那是一排树中间的一颗,其它的树都发了新枝,唯独只有那一颗树枯死了,远远看上去很显眼。说也奇怪,那以后的年关时节,我果然也就再也没有发过很严重的要死要活的病来,偶有感冒发烧,也是吃了药就好了,拜那个婆婆所赐,用这个法子算是过了一道生命之中的坎,尤如泥潭之后的坦途了。这件事,现在想来也是不可思议。再以后,我们搬到了别处居住,离开了那个老房子,虽然感冒还是病痛,但却再也没有进过医院!
          感谢那个曾经化解我命运中坏运气的婆婆,感谢姥姥、母亲还有家人对我的爱,也许这才是我能顺利走到今天的原因。

       (五)战斗鸡
        小时候,母亲曾养过很多的家禽,鸡鸭鹅什么的,一方面是能下了蛋家里自己吃或者去换些买油盐的钱,一方面是过年过节的时候也可以有些肉食,吃不起猪肉的时候,炖上一只大鹅也够一家人过年了。在母亲养活的家禽里,有一只大公鸡绝对是神兽级别的存在,凶猛异常,小时候还没未见端倪,长大了就变成了一只标准的战斗鸡,除了母亲,见人就啄,尤其是外人,要是有人来串门,只要进了南边的院子,它就像一只看家的狗,脖子上的毛炸开着,扇动两支有力的翅膀,忽忽的冲上去,一通猛啄,要是大人,踢上几脚,它吃了痛,会有所退缩,要是小孩子,直接吓哭,而且必须把人撵出院门外才算罢休。每有人来,必先唤出母亲把它先撵走,才最进门,甚至我们几个自家的孩子,它要是心情不爽,也不放过,我就有时候回家不最进院,叫母亲来开门才行。母亲是它唯一不啄的,是它心里认定的主人,母亲的话它听,别人就都是它天生的敌人,战斗就是了,成为了看家护院的好手。后来,越来越多的人被它啄伤或吓哭,实在没有办法,母亲在过年的时候,将它正法,好好的给我们炖了一锅肉,那味道还真是鲜美。后来还养活过一群鹅,也是凶的很,来了外人,几只鹅一块上,直到把人撵出大门外才行,不让进门,大鹅的劲更大,叫声也大,完全可以顶替狗的作用。现在想来,它们可能就是本能的想看家护院,并没有伤人的意愿,只是它们确实太过于凶了,连自己家人都下的去嘴,所以才招至被炖的恶果,这也算是动物界跨界不成功的典型了吧。

       (六)邻居
        老房子的邻居是亲戚,和母亲是一个姓,算是个远房的舅舅,平时我们都叫大舅。
         大舅就在镇上的种子站上班,好像是一个副站长,算是个小领导,那个时候有个正式的工作是比较少见的,算是正八经的公家人,在社会上是高人一等的。大舅家的条件比我家要强的多,在我家常年粗粮的情况下,他们家就经常会有白面馒头和大米饭吃,因为共用中间做饭的地方,一到了饭时儿两家一块做饭的时候,他们家甚至有炒菜的肉香,那对于一年到头难得吃口肉的我们来说是一种无法抵抗的诱惑。为了避免大家难堪,这个时候,母亲往往就把我们几个都关在屋里写作业或哄着玩点游戏啥的,这是穷人不能突破的尊严底线,自己没有,也不能做出乞讨的姿态,这也是基本做人的道理,父母虽然并不言传,但身体力行之下,总会给我们以后的生活以正面的影响。
       大舅一家也是四个孩子,最小的和我二姐一样大,在我来说,都是哥姐。大舅母没有工作,在家做家务和种菜,照顾孩子,在我的印象里是个很和霭的女人,瘦小,身材也不高大,声音柔和,说话也不多,总是在家里忙这忙那的。他们家老大叫小风,大我很多,我在上小学的时候,他就已经考学后出去工作了,单位就是著名的大庆油田,在那里成了家,他和大舅一家好像不怎么亲近,从离开家就很少回来,过年节的时候回来也是一个人,从来没见过一家子一起回来的。小风哥话少,在家的时候,见了我们家的都很客气,不管大人小孩子,也总是笑着打招呼,工作之后每次回来的时候,还会给姥姥买些小点心之类的,对他的印象已经比较模糊了,只记得他比较瘦,个子也并不算高。
       小风哥下面是华姐,和我大姐差不多大,中学毕业了以后,大舅把她安排在种子站上班,有了稳定的工作,找了一个在啤酒厂上班的成了家,结婚后搬出去住,就在我家新房子隔壁,做了很多年的邻居,他们家有台电视,黑白的那种,姐夫人也很好,胖胖的,和谒可亲,对我很好,我就常去他家看电视,打发了很多少年无聊的时光。姐夫在啤酒厂上班,又天生海量,据他说,晚上值班的时候,和同事一人一箱啤酒,就点花生米之类的小菜,半晚上全部喝掉,也因为这个有利条件,每到过年的时候,家里都会有一大桶原浆的啤酒,泛着酒花的啤酒闻起来很香,和瓶装的味道还真不一样,父亲总是很高兴,就让母亲去炒了菜,和姐夫小酌几杯。华姐性格随和,说话也总是很柔和,属于东北少见的软性格,从来不风风火火的,她对父母都极孝顺,在大舅和舅妈岁数大了以后,她是照顾最多的,时常回去老房子洗衣做饭的,尽了做女儿的孝心。在大舅和舅妈去世以后,又操心下面的弟弟和妹妹,负担也是很重的。华姐有个女儿,叫园园,培养到大学毕业,结婚工作了,在五常市里安了家,把华姐和妹夫都接过去照顾,母亲每回东北大姐家的时候,华姐和姐夫都要过去看望一下,母亲说,他们这些年的生活还算安逸,只是姐夫得过一次病,身体不那么好,长年要吃药了。华姐和我们家相处时间最长,联系最多,也是处的最好的,一直保持着亲戚间走动。如今华姐已年近六十,前几年也闹过一次病,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偏瘫,行走上有点麻烦,好在影响不大,前几年回去参加外甥婚礼的时候,和华姐、姐夫还见了一面,除了老去的有些厉害,腿脚有些不便以外,见到我依然亲切如昨,在他们眼里,我还是当年那个时常到他们家蹭吃蹭喝的我,仿佛一切都没有变过。
       华姐后面是二哥,大我六岁,小的时候和我玩过一段时间,我是他的小跟班,他有点大大咧咧的,说话口齿不清,外号叫二大舌头,从小不爱上学,但人活泛,手也巧,总是自己做一些弹弓、鸟笼子之类的东西,每到大雪的时候,就领着我出去挂鸟,我们一人提着两个高粱杆材料特制的翻笼,笼子里先放进去一只叫的比较欢的鸟,做为“诱饵”,再放进去些谷穗,然后把几个笼子放在雪地上,路过的鸟听到诱饵鸟叫,再看到有吃食,就落下来,如果踩在了翻板上,就掉进了笼子里,类似鱼进了迷魂阵一般,再也出不来了。每次出去总会有些收获,抓住了鸟留下一些自己养,其它就卖掉了,虽然我卖力气的跟着,但总是见不到钱的,他偶尔会奖励我一只鸟,也一样会高兴好些天。二哥的生活一直并不顺利,求学不成,人又有些好吃懒做,花钱大手大脚的,好不容易结了婚,过了几年,打跑了媳妇,二婚后好像又离婚了,大舅给找的工作也不好好干,后来被开除了,变成了无业游民,现在在镇上以开三轮车拉客为生,每个月的收入有限,有点钱也会喝酒抽烟的消耗掉,住的房子还是原来翻盖的,并没有什么新气象,守着他母亲一块过了很多年,条件差点,倒也勉强可以生活。二哥有个儿子,我并没有见过,没有考上大学,成年后好像工作也不理想,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和他一块生活。大舅舅母走了以后,二哥对母亲倒是一直比较亲近,每次回去见到了,一定要开车送到大姐家去,再买点吃的喝的,一块热乎乎的唠唠嗑,说说小时候的事,说说现在的事。其实,二哥的内心还是善良的,也许是命不太好,没有混的更好些吧。
       玲子姐是他们家最小的,也是最不听话和结局最不好的,性格用东北话说就是有点虎,小时候倚仗着生活条件好,没少欺负我们家的几个孩子,甚至母亲也被她骂过,嫌弃我们家穷,看不起我家的人,一旦有什么好吃的,玲子姐必然要当着我们面吃的格外的香甜,既是一种蔑视也是一种炫耀,对我们几个示好的行为向来视而不见,说话总是高高在上,动不动就斥责几句,一有点不高兴就抄家伙要打我们,母亲就要我们几个尽量不和她照面,少打交道,避免发生矛盾,影响两家来之不易的和谐关系。玲子姐中学毕业以后就成了无业游民,和社会上的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父母的话听不进去,有工作也不正经干,后来结婚了,生了一个女儿,不久离婚,孩子归男方,她自己孑身一人回到老房子住,再后来是信了一个什么教,离家出走,人影不见,女儿也不管,隔几年回来时,已憔悴不堪,老的不像样子了,在家呆了不到半年又不见了,华姐说曾到她家找过她一次,给了点钱就又走了,也不说干啥,也不说去哪,近些年就再也没有她的音信,几个哥姐照顾自己尚且力有不逮,也就没人去费心找她,任她在这世上自生自灭了。

       在我印象里,大舅一直是比较胖的,很富态,身体也壮,说话大声大气的,有领导的气势,退休以后得了糖尿病,身体就一直不太好,在九四年那年去了,据说是得了胃病,在当时的医疗条件来说是没办法医治的,去大医院看家里又没多少钱,所以就一直吃药维持着,但也没坚持多长时间就去了。当时通讯条件不好,我在大学上学,知道这消息的时候已是他走了一段时间以后了,父母亲因为当时已不在东北了,也没参加他的葬礼,只有大姐代表着我们家去送他最后一程。父亲说:一定要记得他,他是你的救命恩人,要是没他当年找来的两支药,也就没有你了。我倒是一直记得他,没有忘记,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他有一次病了,自己给自己打针,他那笨拙而有趣的姿势让当年在门缝里偷看到的我开心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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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心兰 2021-7-23 1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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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旅游景区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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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7-23 09:1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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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羽 2021-7-23 0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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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才抢到2个沙发,哈哈,今天来的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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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7-23 09:2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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缱绻 2021-7-23 0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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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写手多,就不献丑。
没事微信里给你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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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7-23 09:3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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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7-23 09:3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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