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

河边铁人 · 发表于 2021-1-12 1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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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

乍寒还暖的一个冬日，我走进幽静的小公园晒暖。一条小溪东西贯穿全园，蜿蜒的步道沿着小溪、亭廊、广场、竹林绕园一圈。这座寺庙边的小园闹中取静，且离家百步，是我退休后天天光顾休闲的乐园；也是不少离退休老人喜欢去的地方。

寒流过后的柳树挂着几片残叶，柔和的阳光洒向步道、广场、廊亭给大地送来了温暖。步道上三三两两老年知己边走边聊悠悠散步；一些身负两代人‘买汏烧’重任的大妈利用清晨买菜时机，手上拎的塑料袋里装着菜场买来的东西也来步道快走几圈；我顺着步道健步向前，身边不时擦过满头白发、穿着各色运动服跑步的老者，耳边不时响起一阵阵“噔！噔！噔！”的脚步声；在珍爱生命的健体运动中最难能可贵的是这支老年大军。

跨上园林中小巧玲珑的雕栏石桥，桥下的溪水浮着薄冰，五颜六色的锦鱼活跃地搅动着浮冰。小桥北端是一个紫竹林怀抱的小广场，站在桥上就能听到从广场上传的一阵阵美妙的民族舞曲，

随着舞曲的节奏，十多位女士踏着轻快的步伐翩翩起舞；她们头戴清一色的绒线圆顶太阳帽，身穿各色匀称的呢制印花中大衣，有的还脚穿黑丝袜。然而，太阳帽下岁月带来的面容显示她们是一群已年过花甲的女士。她们留恋生命中的青春年华，个个乐观向上、精神饱满、动作熟练、优美的舞姿散发着一股青春气息，折射着生命的活力。

我穿过广场来到月牙型鱼池，一弯清池浮光耀金，对面向阳的船舱型凉亭充满阳光，里面聚集着相约而来晒暖聊天的知己朋友。我知道他们大多是刚退休的花甲男士，经常在这里三一伙五一群地相聚。

他们或是侃侃而谈地诉说自己难忘的往事，或是高谈阔论说古道今评述着当今时政大事；在他们身上似乎还有一股没有使完的劲，船亭里荡漾着他们生命中激情岁月的余波。

每个人生命中的往事谁不留恋？！我凝视着冰消泛波的池水，故乡快乐的童年生活、校园艰辛的求学之路、事业漫长的拼搏奋斗、退休后的暮年生活，这一幕幕在光影水波中涌现。

退休后，最使我难以忘怀的是从事了近半个世纪的疾控事业：披星戴月夜查病、顶风冒雨抗疫情，一场场战斗、一个个胜利、一次次荣誉就像影视镜头老是在脑海中闪现，它似乎在催促着我什么。

毛主席发出的‘一定要消灭血吸虫病’号召成了我生命中的奋斗目标，我的生命历程经历了血吸虫病严重流行到实现消除的全过程，这不是每个人所能拥有的机会。危害人类生命几千年，历朝历代无法消除的血吸虫病，在中国共产党、毛主席领导下、有无数生命经过几十年的奋斗史无前例地实现了，这段历史怎能忘记？

历史是有记载无数人生命轨迹构成，照片摄下的是‘生命瞬间’、文字记下的是‘生命轨迹’。退休后，我决定将自己的生命轨融入历史留给后人。于是将自己珍藏的生活照、工作照分门别类加以整理、复制、编辑制作成一本名为《无愧人生》的个人相册。

我又学会用电脑、敲键盘、上网络着手将自己参加工作的经历和当地实现消除血吸虫病全过程撰写成十三万字的《默默的血防人》长篇纪实回忆录，并已集册成书。想到这里仿佛完成了一项没有人布置的任务，心情顿觉轻松。

离开观鱼池，登上飞檐翘角、绿瓦红柱的回廊亭台凭栏俯视，眼前曾是绿柳成荫的步道、满树扇型绿叶的银杏林都已铺上了黄叶。看着那一片光秃秃的树枝和一层厚厚的落叶，蓦然感到生命有时候是那么的脆弱，一阵狂风，瞬间吹断生机勃勃的枝叶；一夜寒流，顿时凋落千树万叶；急性心梗，能在几十分钟内至人死地；微小病毒，能一下夺走成千上万生命。

退休后，我年年体检血脂、血糖指标正常，血压也在控制范围，身体一直觉得较好，每年随家人外去三亚、泰国、日本、韩国等风景点旅游；去年春节全家还到天台山山村过大年，回来后高高兴兴地写了篇“山村过大年”的游记。

可就在几天后的二月十二日清晨，一阵突发的剧烈胸痛把我送进了医院抢救室，医生以最快速度剪开三层衣服查治，发现心脏三根动脉分别闭塞100%、90%、80%，迅速植入支架把我从死神手中夺了回来，让生命的轨迹继续运行。

心脏装了六个支架的我每天服用十多种药后不是打开电脑了解国内外大事就是登网络论坛与坛友们交流，即兴时发几篇文章，写几首歪诗；手机微信是我与三五知己交流感情的渠道；以茶代酒是我与朋友相聚的方式。离家不远的幽静小公园无论早晨、中午、傍晚常常有我的身影。国内外旅游去不了了，然，江南家乡处处景还可以走走。每次复查各项指标理想达标医生都说康复得很好，近一年的劫后重生日子挺过来了。

我凭栏仰望着亭前那棵柳树枝上仅剩的几片没有凋落的残叶、俯视着不远处光秃秃的树杈间一对小鸟用一根根细细枯草作成的孵育牠们后代小生命的鸟窝；远眺着小溪对岸步道上蹒跚行走着的一对耄耋之年的夫妇，俩人一只手相互挽着，另一只手各自撑着一根拐杖互相依靠着缓缓行进，俩人走走歇歇一直向前，没有后退。

我认识这对夫妇，男的年近九十是当地医院外科主任医师，闻名的‘一把刀’，在他手里不知夺回了患者生命；那女的也已八十五岁是当地市重点中学优秀教师，她的学生布遍全国各地有高级工程师、作家、高干......。

看着这些，我又猛然感到生命有时候还是那么的顽强。日出日落、春生秋凋、生生死死这是大自然不可抗拒的发展规律。人的一生不在于生命长短、生命轨迹亮点多少和大小，而在于是否充实、是否有价值。

最后，让我用我的‘座右铭’、前苏联作家奥斯特洛夫斯基在他的长篇小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中写的一句名言作本结尾吧！

“人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生命给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时，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耻。------奥斯特洛夫斯基”

2021年1月12日朱泾

秋水翦瞳 · 发表于 2021-1-12 20: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