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妇（六）

高原之歌

                                  毒妇（六）

       龙平看了看家里光鲜亮丽的新家具，很是满意，叫素芬把工钱数给木匠，下午去买两斤肉回来晚上下酒。
       “家里没得肉票了呦？”素芬说道。是的，只有他们家的肉票从来都不够用。
       龙平说“你拿点钱给我，我去找人买。”
       素芬顺手给了龙平一块钱，龙平拿着钱就出门了。他径直来到旧房子问母亲，“娘，您的肉票拿出去卖了没得？”
       “没有卖，有三斤半，你要就拿去嘛！我又不吃肉，拿到肉票也没用。”  龙平将手里的一块钱塞给母亲。
       “哎呀！不肖要！你拿去就是了。”母亲说着，拿出肉票递给龙平，“够不够嘛？不够上去找你叔爷他们挪点。”  龙平直说，“够了、够了。”于是将那一块钱硬塞给了母亲手里，就跑回去把肉票给了素芬。素芬说，补的钱呢？龙平说没补啊。你跟谁买的肉票连该找的钱都不找了？龙平瞪了她一眼，没有理会她。
       木匠已收拾好家当，准备第二天走人。
       这时，老队长手拿着旱烟杆走了进来，龙平立马上前递上一支纸烟，老队长亮了亮手中的旱烟枪，说，“还是这个得劲些”，于是将烟斗在烟荷包里捏了捏，出来满满一斗烟丝，他递给龙平，说道，“来，整一口”，龙平接过烟枪，点燃，狠吸一口，一股浓浓的烟雾喷了出来，咳、咳、这东西太扎把了，咳，咳咳！栾、栾木匠，你、你也过来整一口哇？木匠朝着龙平摇了摇手，呵呵笑道，“那个东西儿我搞不规一，还是你整吧。”
      老队长围着龙平家的新家什左看看右看看，又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木匠说，“师傅，你做不做得来寿材？也就是棺材。我家老娘原本预备了一个的，被下冲那个急死鬼借去用了，借用棺材又不能还棺材，只能折成钱还了，拖到现在，老娘都快满九十了，寿材都还没有做成，老娘都催起来了；哎呦，这人呀，老了啥不想，就想一付棺材哈。看你能不能给我老娘做个寿材，木料准备好了的，都是整料，到时看材料有多的话，再顺便做一两样家什也行。”
       木匠一听欢喜得不得了，满口应承下来；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做过棺材，这得在场上棺材铺子去看看样式和量一量尺寸，那东西应该是比家什简单多了吧？
       傍晚收工了，素芬家的嘎嘎香了个十万八千里，惹得全村人都垂涎欲滴。龙平把一同收工的队长也请了来喝两杯，关系搞好了，在分派活路的时候也捡点轻松的干，另也感谢他在素芬没出工这段时间没倒扣工分。
       素芬炒肉时呛着油烟味，嘴巴张一张的直打干呕，呕、呕，眼泪都憋出来了。龙平嘴巴上叼着烟，不时往灶孔里塞点柴，火光照在他那黢黑瘦削的脸庞上，忽闪忽闪的散发着人间烟火气。看到素芬炒个菜还打干呕，竟傻不拉叽的调笑起来，这么香的你还反味呀？素芬连忙说，“不是、不是，可能是感冒了肠胃引起的。”
       菜端上桌子，把队长和木匠安坐在八仙桌的上座，老队长随口问道，“龙平你娘呢？”龙平答道，“我娘她吃素，不来。”其实他们请都没有请娘。
       吃饭间，素芬又一次打着干呕离桌。队长开玩笑说“呕、呕、呕！害喜啦？”素芬一听魂飞魄散，直叫队长不要乱说，说是自己淋了生雨感冒了，凉了肠胃。木匠心知肚明，及时抽出两支香烟分别递给队长和龙平，来、来、来，整起，烟酒不分家嘛。
       呵呵，难得吃上一回嘎嘎，你看两个娃娃在一边小板凳桌上吃的那个香呦，给他们夹少了点，很快就只剩下一块肉了，两个娃娃竟争了起来，欢欢说，“是我妈妈煎的，不给你吃”。 木匠儿子童童说，“不给我吃，我爸爸就要咬你妈妈。”  欢欢说，“我妈妈不要他抱就咬不着了”。
       天呐！素芬听到两个娃娃的争议，大惊失色，赶快在大盘里夹上一块肉放在童童碗里，催促道，“快吃，快吃，娃娃家别乱说。”
       幸亏几个男人在桌子上边吃边喝的聊着天，声音盖过了两个娃娃的对话。素芬心有余悸，带着两个娃娃就往院坝里去了，然后对着两个娃娃恶狠狠地说，“你两个再敢乱说话看我拿针把嘴巴给你们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