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妇（四）

高原之歌

                                   毒妇（四）

       龙平和大家在打麦场上将风干净的麦子装进仓库，麦杆捆起码垛后天色已晚，下班啦，大家精神顿挫，各自纷纷往回家的路散去。
       远远的，龙平就看见自家屋里亮着灯，素芬正坐在煤油灯下纳鞋底，还时不时地将麻线在头上拔拉几下，让麻线借着头发上的油垢得到润滑，便于拉扯；身旁的饭桌上罩着给男人留下的晚餐。木匠坐在一边抖着二郎腿，喝着早已变白的茶水，手指间夹着纸烟，吞云吐雾，烟圈漫舞，好生惬意，他俩谈的太开心了，咯咯咯的笑声传出屋子，惊扑了夜鸟，并传进了男人的耳朵。灰头土脸的男人匆匆回到家门口，咳的一声，一口黢黑的痰液吐了出来，他跨进屋子，女人看见他竟哈哈哈的笑了起来，指着他笑道，“哈哈哈，你看你呦，除了两个眼睛珠子在转，都找不到脸喽。”
       木匠见男主人回来，立马站起身，恭维地递上一支香烟，龙平接过，顺手放在桌上，转面对着素芬说，“哦呦，今天累惨了，弄得满身都是灰尘，痒得不行，有热水没？先洗个澡再说。”
       素芬向灶房方向翘了翘嘴，说，“后铁锅头，自己去舀来洗。”
       待龙平洗完澡来到桌前，挪开罩子，原来里面就是一碗玉米糊糊，糊糊里有点面结子坨坨，还有小半碟炒卷心菜和几芽泡菜。龙平问道，“就这些呀？你们都吃过啦？”
       素芬回道，“现在正处荒月，青黄不接，有这些吃就不错了，有些家里都揭不开锅了。”
        男人顾及眼前的外人，没再吱声。伸手端过那碗已凉的玉米糊糊和着那小半碟卷心菜，一阵风卷残云、狼吞虎咽几下就吃了个精光，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拿起桌上的纸烟含在嘴上，又从自己烟盒里抽出一支递给木匠，把头凑近煤油灯，将嘴上的香烟往灯火上一着，狠狠地吸了一口，随即，一口和着浊气的烟雾长长地吐了出来，他对着木匠说道，“现在队上开始忙了，家里的柜柜些啥时才能完工？”
       木匠支支吾吾，含糊其辞回道，“晓得还要干多久呦？快了吧！反正做好为止嘛！”
       男主人说“还是尽快做完吧，素芬久未出工队长都问起来了。”
       素芬一听顿时发起飙来，气势汹汹说道：“我没出工咋啦？我又没得他工分，再说那工分又能值几个钱呢？你看那些工分多的人家不也没分多少粮食，还不是照常饿着肚皮过日子。”
       男人没再说下去，叫声累了，睡觉了吧。然后 就径直往卧室走去。那两人也就各自散了，女人回到了男人的身边，木匠也回到了他和儿子睡的那间小屋，熄灯睡觉，一夜无话。
       第二天，男主人扛着农具出工去了，家里的那对男女就迫不及待地搂上了，木匠亲吻着女人，说，“你看，昨晚你男人都催我工了，我若不拖着早都干完了，你说我们两个该咋办呢？现在我已经离不开你了呦！”
       女人嘤嘤道，“没办法，你只有带着你娃儿重新去找活干呦！我也舍不得你呀！你走了我会想你的。”
       木匠道，“带着个娃娃好多人都不愿意请，毕竟多个人吃饭。”
       女人回道，“那咋办？”
       “就让他在你家和欢欢一起耍嘛！”男人试探着说道。
       女人回道，“我倒好说，我男人会同意吗？”
       木匠调皮的说，“那我就不走了，就住在你这里，你跟他离婚和我结婚得了，我保证把你侍候得舒舒服服的，让你甜甜蜜蜜一辈子。”
       “啥子焉？”女人一下从木匠怀里挣脱出来，吃惊地看着他，说道，“和他离婚？离了就光屁股打响板，啥子都没得了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