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罐》

高原之歌 · 发表于 2024-7-28 1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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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罐》

作者：高原之歌
   高原的夜比内地来得迟些，天虽刚擦黑，时间却不早了。又要上班又要照顾月婆的土登实在太累了，躺在塌上稍作休息便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刚生下孩子三天的妻子心疼地轻轻给他盖上被子，脸上满是温柔与幸福。
   土登打着呼噜，睡的好香好沉，妻子躺在床上奶着孩子也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了，原本看来今天就此收场了，谁知催命鬼却找上门来。
   顿红窜着猫步摇摇晃晃地走了进去，瞪着一双被酒精烧红了的眼睛，一把将土登从被窝里提起，含糊不清地说：“土登（熊）走，陪我到曲水老家喝酒去。”
   土登被弄醒，一脸懵逼、疲软地哀求道：“咕叽、咕叽！（求求你啦！）那么远，不去啦！阿佳和小可儿都需要照顾的，不去、不去啦！”
   顿红囱着酒气，含糊不清地嚷道：“（呀咕门堵），不行（熊哒）快、走！”
   说话间，这催命像魔鬼似的顿红便将土登连拖带拽的拉了出来，按在了他摩托车上。可怜身材瘦小的土登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这酒疯子生拉活拽地弄走了。他妻子还没来不及反应，懵懵地看着那醉酒的摩托跳着霹雳，放出一屁股乌烟，555的嘶叫着消失在星星点点晕黄的路光灯中。
   摩托一路狂飙，土登坐在后面被吓得魂飞魄散，哀求道，“哦子、哦子咯！啊、啊、慢、慢点啊！”谁知这样的尖叫和乞求声正好刺激着酒鬼兴奋的神经，他加足马力，一阵屁响，身后洒下一路青烟，水泥电杆排山倒海地从身旁滑过，眨眼间就过了堆龙，大佛，刚在转弯道，忽然，砰！的一声，车子重重地撞在了路边的水泥电杆上画上了句号。可怜的土登连阿妈都来不及叫一声就直接去见了阎王。顿红也把脚给折了个粉碎，摩托车七零八落的散了一地，再也叫不起来了。
   过了好一会，顿红方才苏醒过来，颤抖着手摸了摸工作服包包，抠出手机，给弟弟打去电话，哭诉了目前惨状，弟弟便请求他在那附近的朋友达瓦开着农用拖拉机来，把土登的尸体和血肉模糊的顿红拖上车，突、突、突地拉了回来。前后不过一个时辰，阿佳听到拖拉机声跑出屋来，看着眼前的情境，她眼睛一黑，一个恍惚差点没站住，扶着门框问正在哎呦连天的顿红，怎么啦？顿红哭着说车祸了！阿佳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丈夫没啦？真的就此没啦？她呆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拖拉机师傅拖下土登的遗体，载着顿红突、突、突地往医院送去。阿佳这才恍然大悟，走到院中，抱着土登的尸体在地上哭的死去活来，撕心裂肺的哭声惊醒了襁褓中的孩子，也惊醒了住隔壁单位里的人，大家纷纷跑过去看究竟，然后七手八脚帮着阿佳把土登的遗体弄进屋去了。
   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没了，月子中的阿佳失去了丈夫，出生三天的孩子没了阿爸，是人都受不了，大家帮着阿佳处理好了土登的后事。回头再来看顿红，少不了七嘴八舌地责备，想顿红这下子完了，得赔他个底朝天。谁知大家低估了藏族人的心胸容量，憨厚淳朴的民风是汉人永不可及的，结果，顿红以五千元钱了事，单位的人听说后都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顿红走路也多了一幅拐杖，想他就此该引以为戒，不然，后面的酒罐也该收关了。可曾想，这酒罐的舞台才刚刚搭起……

河边铁人 · 发表于 2024-7-28 17:56